君子有礼

原ID:annie217

第八章 风雨飘摇杭州城

宋远桥夫妇对于女儿身上的疑问没有深究,一来张三丰明显在维护晓芙,不愿大家多问;二来,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,看上去温顺的外表,其实极有主见和坚韧,不想说的事怎么问都没用的;再来他们也是相信女儿是个有谱的姑娘。

过了数天,纪晓芙百无聊赖中看着天上飞翔的海东青,那是杨逍送她的十七岁生日礼物。有了它,以后他俩就不用怕断了联系,不仅如此,杨逍还在武当山下设了哨岗,不过最让晓芙高兴的是杨逍告诉她,胡青牛说黑玉断续膏能治好三师叔。但鉴于大家都对她认识明教的人颇为抵触,故而纪晓芙只是偷偷地告诉了三师叔俞岱岩,希望他可以振作起来,不要让自己颓废下去,虽然良药难寻,但至少知道此伤并非无药可救。


张三丰活了一百岁,修炼了八十几年,胸怀空明,早已不萦万物,但张翠山还做不到,恼想几日,还是来到纪晓芙居住的小院。

此时,纪晓芙正在用杨逍教的方法操控她的“小魔头”,不亦乐乎,只可惜自从上次片刻相聚后,“大魔头”虽一路护送,但因为碍于爹爹和师叔们,他俩一路上都没再碰面,平安回到武当后,杨逍又因明教公务匆匆辞别,晓芙的一腔相思意只能寄托在“小魔头”身上。

“这鸟也是那魔教中人送你的?”张翠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,把纪晓芙吓了一跳,而对于师叔的问题,她也只能低头默认。

张翠山看到刚才晓芙吹哨时明媚的样子,让他不禁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位英姿飒爽行事雷厉风行的女子。

“回头是岸。”张翠山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,让纪晓芙心下一紧,但抬起头看到五师叔的样子,却见他有点迷茫地远眺晴空,不像是对自己说,更像是对他本人说。

张翠山收回目光,看向纪晓芙,“也许现在觉得心中欣喜,无比满足,拥有她就像拥有了世间一切,但始终正邪不两立,这不单单指的是个人的好坏,而是指两人所处的立场。晓芙,你明白吗?”

张翠山满眼落寂,似在告诫疼爱的侄女,又像在诉说着往事,“哪怕她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人,但在世人眼里就是邪魔外道,而你则是武当嫡传弟子,名门正派!”转过身来,双手按在纪晓芙的肩上,“与他一起,你会身败名裂,受世人指摘,而他也会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,这就是正邪殊途。”说完张翠山像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离开。

纪晓芙看着张翠山孤寂的背影,心中有了异样。


元廷残暴,百姓生活困苦,明教率领义军于各地起义。至正十二年七月,义军攻克江浙行省首府杭州,使朝廷大为震惊。元廷急派将领董抟霄(字孟起)从濠州奔援江南,袭陷重夺杭州。杭城经此一役,因元军烧杀,残伤几尽。

明教重要成员五散人之一的彭和尚,亦在此次战役中牺牲,葬于皖南黄山。

杨逍与四散人刚在坟前跪拜完,就听到周颠大骂道:“狗屁董抟霄,居然帮着蒙古人杀我们汉人,冷谦、张中、说不得,我们一起去杀了那狗贼为彭和尚报仇!”见三人没有附议,转向杨逍发难:“杨逍,现在阳教主闭关,你身为左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现在和尚死了,你很应该率领大家为他讨回公道。”

面对依然是用江湖莽汉角度去看天下大事的周颠,杨逍冷笑了一下,不予理睬转身离开。

周颠早就对杨逍傲慢态度不爽,大怒下呼得一掌,便向杨逍头顶拍落。杨逍惊怒之下,右掌挥出,往周颠手掌上迎去,将他震退。

说不得叫道:“周颠,不可胡闹。”

冷谦道:“请罢斗。”

杨逍虽和周颠有隙,但念在同教之谊,究不愿一掌便伤他性命,因此这一掌未使全力,周颠并无大碍。但周颠依然不依不饶,硬要杨逍给个交代。

杨逍强忍怒气,咬牙切齿地说:“交代?你想要什么交代?”指了指彭和尚的坟头,“彭玉莹的命是命?刘福通的命就不是命?明教千千万万已经牺牲的弟子的命就不是命!”双手一背,“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帮派打斗争地盘?我们现在争的是天下!”食指用力指了一下脚下的土地,“你要杀董孟起报仇,你怎么不说杀那皇帝老儿为弟兄报仇!”

“好啊!”周颠似懂非懂大声嚷嚷“你怎么不早说啊,我们明教高手如云,一起去金陵把那狗皇帝杀了就一了百了,万事大吉!”

杨逍感觉自己再跟周颠多说一个字,就不止头疼,而是胃疼、肝疼、全身疼,双手一躬,“告辞。”腿上一踏步,身体已跃出数丈远。


杨逍施展捕雀功飞奔数里后,看到路旁有个茶棚,便稍然停歇,刚一坐下却惊觉腰间香囊不见了!检查了全身,没有!

杨逍心想是不是刚才跪拜彭和尚的时候拉下了,立刻狂奔回到黄山脚,来到彭和尚的坟前仔细寻找。四散人已经离去。

原来那香囊乃是他和晓芙的定情信物,香囊是晓芙亲自手绣,里面有她喜欢的木兰和她的头发,香囊外还有用金丝线绣的“芙”字。

冷静冷静冷静!此时杨逍拼命让自己维持智商,不能乱:这时间过去还不到半个时辰,香囊不是什么贵重物品,应该不会有人捡去,仔细寻找应该还是能寻回的;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就是让四散人看到捡去了,要是真的,最多让他们为难一下,也一定要拿回。杨逍当下决定沿路细细找寻。

此时正值盛夏,火辣辣的太阳当头照。在离黄山半里的大路旁,一行十几人正倚着树荫乘凉,似是商贾之家出行,一身穿深红色绸缎端庄高雅的老妇人端坐其中,一较年轻的中年妇女正在身后捶背,周围众人围坐着,腰间系着兵器像是家仆。

杨逍远远便看到该老妇正端详着手上的香囊,是自己的香囊!

杨逍疾步走过去,老妇身边一众身穿深蓝色布衣,身材魁梧的家仆忙抽出大刀面向杨逍戒备,杨逍知道在这乱世,富人出行皆带会武艺的家仆随行以保平安,于是在离老妇一丈处站立施以孔孟之礼,再开口道:“杨某见过老夫人,老夫人手上香囊乃在下刚刚遗失,多谢老夫人照看,不知老夫人能否归还在下。”

听到杨逍说手中香囊是他的,老妇心中一诧,默不作声,默默打量起杨逍来。片刻后方慢慢开口,“你说这香囊是你的?你有什么证明?”

杨逍道:“香囊金累丝绣,石榴形,色乃蓝绿绀金,双面上绣有‘并蹄莲’,单面右下角绣一‘芙’字,散发木兰花香。”

老妇微微一笑,归还香囊;“‘芙’字是你心上人的闺名?”

杨逍弯腰双手接过,回道:“晚辈还有要事,先行告辞。”一鞠躬,转身快步离开。


水光潋滟晴方好,山色空蒙雨亦奇,欲把西湖比西子,淡妆浓抹总相宜。

刚被战火摧残过的杭城哪里还有昔日省会的样子,只有残垣断壁,冷冷清清。

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。元军在明教义军手中重夺杭城,便继续西进信阳等地,杭城内于明教高层来说反而安全。

杨逍现正在杭城某绸缎庄内批阅各路义军报告文书。中路义军经杭城一役后元气大伤,士气低落,连带其他各路亦屡屡受挫。

已近子时,杨逍靠在案桌前的椅背上,闭目沉思。董孟起为官,理冤狱,革弊政,乃是爱民的好官,只可惜道不同,杨逍认为如今局势只有大破大立,方能救万民于水火,但如此人才不能为明教所用,实在可惜。

彭莹玉的离世让杨逍甚为痛惜,明教虽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,但毕竟是江湖组织,多是江湖草莽思维,能像彭莹玉那样有天下格局的人实在甚少,以往明教起义的策略杨逍都能与他商量,如今只剩自己,实在有种孤掌难鸣之感。

“左使,蝠王求见。”一天门弟子报告。

杨逍缓缓睁开双眼,挺直腰身:“快请。”

青翼蝠王韦一笑进入厢房看了一眼杨逍,便端坐在木椅上:“彭和尚的事我听说了。”杨逍淡然一笑,知他素与五散人交好,“难道蝠王也想让我派人去杀了那董孟起为玉莹大师报仇?”

韦一笑摆一摆手;“周颠的胡话还需要放在心里?只是自从起义后,蒙古鞑子便下令改变一切歧视汉人的政策,利用仇视义军的汉族地主势力来镇压义军,以后这种汉人打汉人的局面,恐怕会一直延续。”

总算还有个能平心静气说话的,“那是必然的,汉人多于蒙古人数百倍,他们要维持统治,必然要分化我们。斗到最后,没有种族之分,只有立场之争。”

韦一笑眉头紧蹙:“那该如何是好?现在各路起义军都遭到挫折,我们寸步难行。”

“是啊,该如何是好?”杨逍腰脊一软,靠在椅背上,双手放在椅柄上,轻轻拍打。

元军包围圈越缩越小,蕲水(今湖北浠水)四面受敌,四百多名弟子惨遭杀害,徐寿辉更被迫败走黄梅山中及沔阳湖中,整个南方起义军面临十分严峻的形势。

此时,沈富进来为两人沏上新的热茶。杨逍看着沈富,突然道:“是地主富人多,还是务农穷人多?”韦一笑喝了一口热茶的同时白了杨逍一眼,“你这不是废话,肯定是穷人多啊。”

杨逍嘴角邪魅一笑,拿起毛笔在纸上大笔一挥,随之交给韦一笑,蝠王一看,大喜说:“我马上通知各路义军。”

明教在各路义军受阻,伤忙惨重之际,提出了“摧富益贫”的口号,使得各地贫民纷纷响应起义军,加入明教,明教义军重新迅速发展起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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